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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质阅读与数字阅读——世界图书和版权日京版集团第八届讲坛
来源:品牌建设部 时间:2010.04.23


  背景介绍:今天,你是否还在阅读?你喜欢纸质阅读还是数字阅读?对这两种不同的阅读形态,相信见仁见智、各有所爱。也许,我们既需要牧歌式的传统阅读,也需要便捷实用的数字阅读。为推动全民参与的学习型组织和学习型城市建设,进一步提高全民阅读积极性,提升全民阅读质量,为“人文北京、科技北京、绿色北京”营造良好的文化氛围,北京出版集团公司在连续七次举办了世界读书日纪念活动的基础上,于2010年4月23日上午9点半在北京出版集团公司新业务楼12层多功能厅举办“纸质阅读与数字阅读——世界图书和版权日京版集团公司第八届讲坛”。



提升纸质阅读  拓展数字阅读


吴雨初:北京出版集团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中国版协副主席,中国作协会员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不厌其烦象诵读“六字真言”或者是《圣经》似的诵读一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所确定的宗旨:“希望散居在全球各地的人们,无论你是年老还是年轻,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你是患病还是健康,无论……都能享受阅读的乐趣,都能尊重和感谢为人类文明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文学、文化、科学、思想大师们,都能保护知识产权。”

  我们今年的话题是:纸质阅读与数字阅读。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话题。

  记得十年前,也就是公元21世纪来临之际,比尔﹒盖茨曾预言,十年之内纸质图书将消亡。后来,他还在西班牙皇家学院新闻发布会上立下誓言:不消灭书本和纸张死不暝目。的确,在这十年间,数字出版得到了极速发展。有消息说,2009年数字出版的产值第一次与纸质出版的产值并行。纸质出版人感到了十分的尴尬、不安,甚至恐慌。

  假如我本人不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出版人,而只是一个80 后或90后的读者,我会作出什么选择?显然,这种假设是有问题的。人不能同时涉入两条河流。我只能说个人的想法。我们这一代人是从儿时读着纸质图书到今天的。虽然,在近些年,数字技术为社会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和巨大的机会,我们也深深受益于网络信息和搜索引擎带来的便利。但是,作为阅读,我们仍然是把纸质阅读作为最重要和最主要的形式,甚至连引发数字革命的尼葛洛庞帝的最重要的著作《数字化生存》,也是通过纸质出版物阅读到的。纸质图书伴随着人类走过上千年,记录了人类思维、科学、文学、文化的所有成果,成为人类文明史的物质载体。纸质阅读不仅是一个悠久的传统,也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诱惑。当我们在博物馆、图书馆或自己的书房里抚摸着一本纸质图书,它带给我们历史的脉动,作者、编者的气息,阅读纸质图书的庄重、神圣而又随意、惬意的感觉,成为了我们的生活方式之一。

  毫无疑问,比尔﹒盖茨是一个现代科技与现代商业的奇迹,他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伟大贡献是不言而喻的。但如果有人说,如果不是比尔﹒盖茨也会有别的什么人创造出微软帝国;那么或许也会有别的人可能这么说,假如比尔﹒盖茨不是微软的创始人而是蓝登书屋的创始人,他没准儿也会做得同样的好,他甚至可能还会说,数字出版100年也替代不了纸质出版。

  实际上,这样的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只是思考不同的角度而已。但我认为,在这个技术迅猛发展的时代,任何结论性的断言都应当是非常慎重的。

我的基本观点曾经表达为“中观派”,我认为,纸质阅读与数字阅读,“各有其长,部分重合,互不替代,二者共兴”。

  就此,我想讲五句话:

  一是鼓励各种阅读,无论纸质阅读还是数字阅读,都是推动国民阅读的手段。在人均GDP达到3000美元以上、部分大都市达到1万美元的中国,我们有条件以各种方式来推动全民阅读,我们更希望不仅在学校,而且在家庭、在工棚、在车站、在机场、在地铁,更多的人们手持一本书,无论是纸质书还是电子书,而不是围着一副朴克或者麻将。我们的民族曾经文化灿烂、书香天下,传家耕读,世代相承。四大发明中就有两项与书有关。只是在帝制衰落、外侮内患、积贫积弱、民不聊生的年代,我们的阅读习惯被丢掉了,而这个精神产品的增长却不会简单地与GDP同步增长。我们需要靠阅读来提升民族素质、推动经济增长、促进社会进步、升华人民尊严,提高幸福指数,丰富多彩人生。

  二是鼓励原创作品。面对今天的图书市场,大量的同质化、跟风化、浅俗化让我们出版人的确惭愧,商业已经在相当程度上扭曲了出版。社会的浮躁现象使得真正具有原创意义的作品的出现变得困难。“十年磨一书”似乎成为古老的传说。但仍然有很多的学者、作家,将自己在这个信息泛滥的世界“活埋”起来,去从事难以想象的艰难的创作和研究,他们有的因此耗尽了生命,有的因此几乎失明,他们带给我们永远的阅读,引领我们走上漫长的精神之旅。我们要对这些原创者致以崇高的敬意,感激他们带给我们由于阅读而生发的思维启迪和精神愉悦。

  三是保护知识产权。对于出版机构而言,无论纸质形式还是数字形式,都是内容经营者。出版社虽然不是作者,但他是作者的发现者、资源的组织者、选题的规划者、书稿的提升者、作品的规范者、产品的营销者。只有经过编辑出版人这一道道程序工作的产品,才能称之为“出版物”,而不只是“印刷品”。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著作权及其价值才得以实现。因此,纸质印刷机构、数字硬件机构,都只是这些出版内容的载体的物质制作者。我坚持认为,出版产业的核心既不只是资本,也不只是技术,而更重要的是内容创意,资本和技术只是它的两翼。

  四是创新商业模式。选择纸质阅读还是数字阅读,完全是读者的自由。数字出版必将得到极速发展,纸质出版也将长期存在并继续发展。作为出版人,一方面,我们对数字摄影迅速取代胶片摄影从而使得整个胶片业全线崩溃的案例感到不寒而栗;另一方面,我们对上千年来的纸质出版和阅读的历史经验和现实需求,仍然抱有固执的乐观。而在当前,坚守纸质出版和阅读,需要更大的勇气、更好的方法、更加合理的商业模式。最重要的是升华阅读的内容。坚守纸质出版的一个重要手段,就是用制度来保护作者的著作权,维护出版的合法性,掌控数字出版的定价权。

  五是规范数字出版。对于网络中符合法律的自由表达,特别是对网络表达中的精华,我们都是受益者。但“网络出版”或“数字出版”应当是一个严格界定的概念。网络出版是指国家机关批准授权、经过合法的网络出版机构编辑、获得出版许可的行为。因此,它同样具有版权的规定性,而版权,则意味着有条件的授予与接受,是有契约规定的交易行为。而有契约规定的交易行为,才是可持续的商业行为。

  最后,让我们回到阅读本身来。有几个场景总在支撑着我的出版信念:

  2006年7月4日,新疆吐鲁番铁路施工段上,突发特大泥石流,瞬间掩埋了10名正在工地午休的民工兄弟,后来挖掘遗骸时发现,一位不知姓名的民工兄弟至死时保持着午休看书的姿势。

  2008年5月13日,汶川大地震中被埋在废墟下的什邡市蓥华镇中学14岁的初一学生邓清清在被救出之前,还打着手电筒看书。她说:“下面一片漆黑,我怕。我又冷又饿,只能靠看书缓解心中的害怕!”

  2010年4月14日,青海玉树发生强烈地震.有报道说, 震后,一个叫尼玛的藏族孩子跟他的小伙伴们每天都会到废墟上寻找被埋的书籍,一本故事书,四五个小朋友轮流翻看。

  我总想把这些故事告诉我们的作者、读者和我们的出版人,书籍是与生命联系在一起的,让阅读、无论是纸质阅读还是数字阅读来丰富我们的生命。



数字时代的阅读革命

――从第七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看国民阅读趋势


徐升国: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应用理论研究室副主任,副研究员

徐升国研究员权威发布“第七次国民阅读调查”结果


  一、传统纸质报刊阅读率下降

  一年一度的国民阅读调查又发布了最新的调查结果。从本次调查看,2009年我国18-70周岁的成年国民书报刊及数字出版物等各种媒介综合阅读率为72%,比2008年增长了2.3个百分点,体现了国民阅读总体上呈增长态势。从各类出版物的阅读率结构看,图书和数字出版物阅读率在上升,而报纸和期刊的阅读率则在下降,而且下降幅度还比较大。其中,我国18—70周岁国民图书阅读率为50.1%,比2008年的49.3%增长了0.8个百分点;报纸阅读率为58.3%,比2008年下降了5.6个百分点;期刊阅读率为45.6%,比2008年下降了4.5个百分点。日前公布的《2009年度全国报纸印量调查统计》也显示,2009年,我国报纸总印量同比减少了6.78%,继续了2008年的负增长态势。可以说,近两年全国报纸总印量的减少,与报纸阅读率和阅读量下降正可相互印证。

  与我国报刊阅读率下降相呼应的是,美国报刊在金融危机时期所遭受的重创,多家百年老报破产关门,传统报刊发行量一降再降,连报业龙头《纽约时报》也被迫卖楼求生。然而,我们都知道,美国报纸的命运并非是因金融危机而起,它不过是根导火索,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网络,是网络抢走了报纸的客户。我们之前一直觉得美国与我国发展阶段不同,网络对报刊的冲击不会立即显现出来。然而,近年来国内报刊阅读率数据却一再在敲我们的警钟,使我们不得不警惕美国报业的噩梦是否会在我国重演。

  二、数字阅读对传统阅读的影响

  那么,数字阅读对传统纸质图书又会有什么影响?本次调查中,在接触过数字化阅读方式的国民中,有52.1%的读者表示能够接受付费下载阅读。这一读者群体能够接受的一本电子图书的平均价格为3.45元。调查显示,在接触过数字化阅读方式的国民中,91.0%的读者阅读电子书后就不会再购买此书的纸质版,另有9.0%的读者表示阅读电子书后还会购买该书的纸质版。

  总体上看,多数人均表示,如果阅读了数字版本,将不再购买其纸质版。联想到近年来许多作品,尤其是网络文学作品,都是先在网上火爆以后再出版纸质版;再联想到越来越多的学者习惯于通过清华知网、施普林格、爱斯唯尔等数据库进行学术阅读;联想到越来越轻便的仿纸阅读效果的电纸书,以及阅读体验更加完美的苹果最新平板电脑ipad,我们也将越来越相信90%的人们在阅读了电子图书后,将不再购买其纸质版本。毕竟,人们购买图书,并不是为了购买纸张,而是信息内容。既然已经获得了信息,那又为什么还要买书呢?

  更何况,51.0%的国民认为当前图书价格“比较贵”或“非常贵”,只有25.6%的国民认为当前的图书价格合适,而认为当前图书价格“比较便宜”和“非常便宜”的比例仅有4.4%。再联想到人们认为能够接受的电子图书的平均定价只有3.45元,而能够接受的纸质图书的价格为11.17元。那么,如果有更便宜的电子图书,为什么还是去买更贵的纸质图书呢?

  如果这样,那么数字阅读冲击的,就一定不仅仅是传统报刊。虽然现在对纸质图书的影响还未真正显现出来,但这一天有多远?

然而,数字阅读改变的,并不仅仅是传统纸质阅读的命运。它还改变着阅读本身。

  三、数字时代,阅读的本质是什么

  没有人会质疑数字阅读率不断上升这一趋势。从2009年情况看,我国18周岁以上成年国民数字出版物阅读率为24.6%。网络在线阅读和手机阅读是两大主要数字化阅读方式,分别有16.7%的国民通过网络在线阅读,14.9%的国民接触过手机阅读,另有1.3%的国民使用其他手持阅读器进行数字化阅读,比2008年的1%增加了0.3个百分点,增幅为30%。从数据看,电子阅读器虽然2009年风头正劲,国民电子阅读器使用率虽然仅为1.3%,增幅却高达到30%。但从占比看,还是网络在线阅读和手机阅读两者占据大头。

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许多国际阅读专家看来,报刊阅读并不算真正的阅读。那是浏览新闻,真正的阅读只有读书。只有读书这种深度阅读,才能将知识系统化地传播下去,使人类文明不断延续其辉煌。

  然而,人们用于浏览新闻碎片的时间却越来越多了。从国民对各类出版物接触时长看,2009年,我国18—70周岁识字国民人均每天读书时长为14.70分钟,人均每天读报时长为21.02分钟,人均每天读杂志时长为15.40分钟,人均上网时长为每天34.09分钟,人均通过手机阅读的时长为6.06分钟。与上年相比,国民每天平均接触报纸、图书、期刊的时间有所下降,而上网和进行手机阅读的时间则在增加。人们平均上网时间已经接近人们读书和读报所花时间的总和了。

  那么,人们在线阅读和手机阅读又在读些什么呢?这些还算阅读吗?从调查看,2009年我国国民上网率为41.0%,比2008年增长了4.2个百分点,涨幅为11.41%。而我国网民上网从事的活动中,选择比例最高的是“网上聊天/交友”,占69.7%;其次是“阅读新闻”,占61.2%;第三位的是“查询各类信息”,占48.0%。只有18.1%的网民将“阅读网络书刊”作为上网从事的主要活动之一。

  从手机阅读看,手机报是最主要的手机阅读方式。在有手机阅读行为的人群中,有近六成(58.7%)的人读过手机报;另外,有近半数(47.6%)的人使用手机QQ、飞信;有手机阅读行为的人中,三成左右通过手机阅读小说或进行网页浏览;两成左右的利用手机听音乐或玩游戏。

  手机作为一种新兴媒体,具有便于随身携带的特点。但是,手机作为一种阅读载体,具有屏幕小,显示字数有限,只适于阅读短小的片断这一特点。那么,这些阅读还算真正的阅读吗?针对主要用于手机阅读的微博这一最新媒体的出现,SOHO中国的潘石屹认为,微博这种碎片化阅读方式,正是时代的一个重要特征。短小精悍的内容,通过不断的连续发布,多人共同跟贴讨论,经过千百条微博的连续发布后,其价值甚至可能超过读一本单一作者写出来的200页厚的图书。

  从调查看,国民数字阅读无论是在线阅读还是手机阅读,均具有较明显的碎片化特征。人们上网、用手机阅读,但真正用于阅读的比例,则又非常有限。即使是阅读,也只不过是在浏览一些信息碎片。那么,这还算是阅读吗?如果算,阅读是不是真如潘石屹所云,正在发生本质的改变?

  四、数字阅读对出版业的影响

  反观阅读的发展史,我们可以发现,阅读的主要功能包括:获得知识(智慧)、信息和娱乐这三大主要功能,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阅读主要载体也从图书向期刊、报纸在发展变化。现在,你不读《红楼梦》没有人说你傻,但如果你不知道玉树地震这个新闻,还真会有人把你当怪物。可是,从知识角度,知道玉树地震新闻的价值与阅读《红楼梦》的价值哪个更大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有人认为,在这个信息化时代,信息即知识。这是时代阅读的第一个特征。正是以此为起点,阅读正在发生一场革命,并由此将引发出版的革命。

  第二,随着网络的发展,知识的*,依靠脑袋记忆来存储知识已经越来越无法胜任需求了,再多的记忆都不如用GOOGLE在网上搜索一下可靠。所以搜索将成为阅读和获得知识的重要门径。有人因此认为,搜索将成为未来的重要出版模式。这个观念在我们传统出版人看来,还是天方夜谭的事,但人家GOOGLE他们早就已经开启以搜索为核心的出版商业模式了。其实,艾斯唯尔他们的数据库出版也是基于这一理念下的商业模式。

  第三,数字时代,博客、微博等开放式维基发表模式,将使出版重新回归到个性化、个人化时代。出版者与阅读者越来越重合,出版将傻瓜化。传统意义上的以单方向传播、规模化、批量化为主要特征的大众传播学意义上的传统出版商业模式将被颠覆。其标志之一是2008年美国按需出版图书品种超过传统模式出版的图书品种。

  第四,数字时代,信息服务将越来越成为重要的出版产业商业模式,出版业将越来越不再成为第二产业中的生产加工-销售业,而变成第三产业――服务业,出版商将变身为信息服务商。

  第五,对于数字时代来说,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纸质出版与数字出版的分野。因为,在按需印刷技术支持下,是纸质输出还是数字下载,只不过是产品输出形态的不同,而不是产业分类的概念。纸质出版是否会消失的讨论将成为伪问题。

  第六,数字出版时代,除少数转型成功的出版商外,绝大多数传统出版商都将因为传统的拖累,无法成功转型,成为时代的弃儿。新时代的主角,将以生来就是为数字出版而生的新型数字出版商。



数字与文学的联姻:我的数字化阅读


  李洱:当代著名作家,《花腔》《石榴树上结樱桃》作者。属于为数不多的“学者型”作家,他的作品《花腔》曾入围第六届茅盾文学奖,《石榴树上结樱桃》是首届“华语图书传媒大奖”文学类唯一获奖作品,2008年德国总理默克尔到北京出席亚欧峰会时,将此书的德文版作为礼物送给温家宝。


  我想从自己的经验说起。大约在两个月前,我从《新京报》看到一个消息,有人通过手机阅读我的长篇小说《花腔》。那条消息其实是《新京报》转载的一篇微博,至今我也不知道那篇微博的作者的真实姓名,他(她?)真实的面容隐藏在亿万网民之中。我想说的是,这条消息使我感到非常意外。十多年前,我开始写作这部小说的时候,我已经用上了电脑,但我还不会上网。因为那部小说涉及到很多现代史的史料,当我需要查阅和核对那些史料的时候,我必须一次次地跑向书店和图书馆。那个时候,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数字阅读与我的创作有什么关系。当然,多年后的今天,我已经认识到我当时的创作其实跟数字阅读是有关系的:当我用电脑写作和修改的时候,那个过程既是一个写作过程,也是一个数字阅读过程,只是当时阅读的只是自己的作品。作品完成之后,我交给出版社的打印稿,同时我给了出版社一份电子文档,一张软盘。也就是说,在编辑出版的这个环节上,数字阅读再次介入,而今,十多年过去了,这部小说又通过手机与读者见面。从接受美学角度来说,一部作品只有到达读者手中并被读者阅读之后,它才能够说最后完成了。假如我们同意这种说法,那么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它的完成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通过纸质方式来完成,一种是通过数字方式来完成。但是,在纸质方式当中又有着数字方式的介入,在数字方式中其实也有着纸质方式的介入。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经历。我想绝大多数作家,都有与我相同的经历:我们用电脑写作,我们的很多读者通过数字阅读接受我们的作品。我们在跟出版社签订出版合同的时候,其中有一项是跟数字出版有关的:那就是你的作品的电子版权的使用权问题。我们通过电子邮箱与国内外的读者和出版社保持联系。我想,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说,他的生活与数字阅读没有关系。即便你本人跟数字阅读没有关系,但你周围的人,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却跟数字阅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你要反映当代生活,你必须考虑到你笔下的人物是生活在数字阅读之中。从这个意义上说,了解数字阅读对人的影响,也成了作家观察生活、深入生活的重要内容。

  网络文学的兴起,可能是在新世纪出现的最重要的文学现象。对于网络文学,我自己的一个说法,经常被人引用:网络文学就是文学的卡拉OK。恕我孤陋寡闻,我不知道国外是否有“网络文学”这个说法,我们迄今能够读到的翻译作品,都是传统的出版方式出版的,或许其中有一些作品最早是发表于网上的。但是,就我的阅读感受而言,一些被看作是网络文学作家的作家,我读他们的作品与阅读所谓传统文学作品的感受,并没有太大不同。比如,安妮宝贝和慕容雪村的小说,传统阅读方法和批评方法,对他们的作品依然有效。我想,安妮宝贝和慕容雪村可能也不愿意仅仅被人看成是网络作家。而且就我所知,很多在网上发表作品的人,都希望以纸质形式出版他们的作品。我自己就经常接到一些网络作家的电话和邮件,希望我能把他们的作品推荐到出版社出版。由此看来,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的分野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么明显。出现这种情况的最重要原因在我看来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是,至少在目前,被称为网络文学作家的作家,他们的阅读经历主要是阅读传统文学的经历,你在他们的作品中也经常能够读到唐诗宋词,读到《诗经》和《圣经》,他们也是从传统文学中走出来的,他们的阅读谱系和写作谱系,跟传统作家没什么不同。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阅读网络文学的人无法成为优秀的网络文学作家。当然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因为有人确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而且成佛了,比如孙悟空。不过,孙悟空虽然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他是取经之后才成佛的。第二个原因是,无论是网络文学作家还是传统文学作家,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同样的时代,就是数字阅读时代,就是大众传媒时代。在这个时代,无论他是网络文学作家还是传统作家,都有必要对自己写作做出调整,以应对时代的变化。不过严格地说起来,这种变化不是从今天开始的。它从福楼拜写作《包法利夫人》的时候就开始了,从鲁迅写作《阿Q正传》的时代就开始了,从沈从文写作《边城》的时代就开始了。前年,我在与上海作家高级研讨班的朋友交流的时候,谈的就是福楼拜、鲁迅、沈从文的小说与大众传媒的关系。在我看来,数字出版和数字阅读的影响,也必须放在大众传媒这个范围之内谈论,才有意义。

  我这里仍然围绕着写作来谈论。大众传媒对文学写作的影响,至今谈的最清楚的,在我看来是米兰·昆德拉。米兰·昆德拉说:“我们都呗大众传媒的巨大影响打上了印记。早在50年前,头脑最清醒的作家,例如罗布特·穆齐尔,便懂得,文化的声音会在新闻的嘈杂中消失。大众传媒的精神是与至少现代欧洲所认识的那种文化的精神相背的:文化简历在个人基础上,传播媒介则导致同一性;文化阐明事物的复杂性,传播媒介则把事物简单话;文化只是一个长长的疑问,传播媒介则对一切都有一个迅速的答复;文化是记忆的守卫,传媒则是新闻的猎人。被新闻控制,便是被遗忘控制。这就制造了一个遗忘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文化的联系性转变成一系列转瞬即逝、各自分离的事件,有如持械抢劫或橄榄球比赛。”比如米兰·昆德拉的说法可以成立,那么在这个时代,文学或者文化的一个基本使命,便是对那种文化的趋同性、对事物的简单化,对那种制造遗忘系统的机制,提出强有力的质疑,或者说昆德拉所说,提出“长长的遗忘”,以尽可能地彰显其差异性,复杂性,即便你要表达出那种转瞬即逝的状态,你也有必要在尊重的文化的连续性的前提下进行表达。在马克思、韦伯、齐美尔之后,有一位杰出的思想家叫曼海姆。曼海姆说:“我们生活在一个自我意识增长的时期。使我们时代同其它时代有别的,不是任何新的信仰,而是一种正在增长的对我们自身的意识和关注。”我想,无论是数字出版还是纸质出版,无论是网络文学还是传统文学,关注这种正在增长的自我意识,都应该是最重要的主题。

  谢谢大家。



我的天堂是一座图书馆


  蒋方舟:1989年出生,被社会上誉为天才作家,七岁开始写作,九岁开始出书,十二岁起成为多家报刊的专栏作家。出版作品十部。现为清华大学新闻传播专业学生


  刚刚想到一个材料,去年我国图书市场的码洋大概上800亿,市场销售了550亿剩下的全都是库存,这550亿卖的是什么?一半以上是教辅类图书,另外一半的一半是养生类图书,这说明什么?这难道说国人都很重视学习和健康吗?我不会这么认为和猜测。我看的第一本真正的书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沙漠》,之前,我和同龄孩子一样都是读童话。我永远都会记得第一次翻开《撒哈拉沙漠》对我触动。那样清新的文章,那样不一样的世界。原来书籍开启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之后,我就开始了在我家书柜上爬上爬下看书的经历。

  我的父母对我读什么书没有任何限制。那时我母亲在学校上班,她每天接我放学的时候,我都要在她所在的学校图书馆选出几本书,在回家时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面阅读,有的时候还没有到家,书已经读完。我在《新京报》写历史方面的专栏的时候,是我阅读量最大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读大量的笔记小说,整整两年,我读的古书比我的身高还高。

只有一种情况下我会去读电子书,那就是在纸质图书找不到的情况下,比如说现在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在市面上已经绝版了,我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在网络上阅读或电子书阅读,其实,在我看来,很多时候选择电子书是因为纸质书绝版了。其实读书并不是因为数字化阅读有多庸俗,纸质阅读有多高雅,形式无关只是人们读书的内容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另外我觉得现在读书的人他们总是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比如我没有时间,我没有合适读书的地方,或者我要忙着干这,忙着干那。每当这时候,或我自己也有这样想法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曾国藩给他弟弟写的家书,他弟弟要到最好的学校去上学,曾国藩跟他弟弟说:“其实你能够在最好的学校读书,但是你有志的话,你在家塾也能读书,在旷野也能读书,在热闹之地也能读书,背着柴也能读书,你就是在牧羊你也能读书。”每当我自己读书产生倦怠情绪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这句话。是的你在哪儿不能读书呢?在什么地方排队的时候不能捧起一本书来看呢?但是现在的人们总是善于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抛弃纸质阅读,甚至我觉得现在手机阅读和电子阅读器阅读都会给人们提供了借口和理由,就觉得我用手机阅读或数字阅读就可以无时无刻都在读书了,但是读书的内容是一样的吗?我不觉得是一样的。在我心理其实纸质阅读和数字阅读最大的不同就是,数字阅读永远读的只是信息,是各种各样的信息。这是一个信息*的时代,每个人都仍在所谓信息的海洋里,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不一样的信息,这些真的是你需要的吗?人们疯狂地在这大海里喝各种各样的盐水,但这真的是你需要的吗?大家总是强调在这个时代你要维护自己的知情权。但我更要说的是,在这时代里你还要保持自己的不知情权,很多消息是不需要知道的,这就是读信息和读书的不同。书不是让你知道得更多,相反读书会让你变成一个更孤独的人,或者说会让你的内心与社会更加的格格不入,逆向而行。在我心目中总有这样一个场景出现,张爱玲晚年在柏克莱,她经常走在路上,看到有工人在修电线杆,她便停住脚,一看就是两小时,大家都奇怪这个疯女人在干什么,但我觉得,这就是读书人内心的完整。别人看到的可能就是电线杆坏了,工人很危险地修理,但她就看到了更多的内容,更多的悲悯。

  最后我想重申一下,在我内心,我对所有新事物都心怀警惕,我不觉得顺从人的惰性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关于纸质阅读,我最憧憬的就是李清照和他丈夫,那时他们还都是学生,每月得到微薄的收入,买一些水果和碑拓,他们回到家就一边吃水果,一边校对碑拓,大概是猜某个人的某句话出现在碑拓的哪一页来校对版本,谁要是猜对了,就可以先喝一杯茶先吃水,两夫妻就笑闹一番。这其实就是我心中最向往的场景,也是读书最风流最乐趣的一面。这段记载出自李清照的《金石录后续》里,结尾李清照回忆这段阅读经历的时候,写道“目往神授,乐在声色狗马之上”我想这句话若是由我很班门弄斧的改编一下应该是“白纸墨香,乐在汉王iPad之上”。



让阅读无处不在


方中华:方正集团高级副总裁


  今天,我作为企业界唯一的演讲嘉宾,很荣幸地从企业的角度来阐述我的观点。我认为,有的观点大家已经形成了一致的意见:

  第一个观点,纸质阅读并没有像比尔·盖茨说的那样消亡,而且发展得还不错。从出版研究所提供的数据看,纸质出版物的出版增长还保持了一个比较好的态势,所以说纸质阅读和数字阅读会共存,而且会长期存在下去,我不敢说纸质图书会继续存在2000年,但我想,在我有生之年还是会感受到纸质图书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第二个观点,对于数字阅读,我们今天人为地把纸质阅读和数字阅读分开是因为互联网的存在,那我们也就这个话题来说下数字阅读的飞速增长。数字阅读确实是因为互联网才兴起的,而互联网的信息量意见更新速度是传统纸质阅读无法企及的,从这一点上看,数字阅读对纸质阅读有很大的优势。

  第三个观点,我们讨论的阅读方式虽然多,但围绕文学这一块,我的观点和很多年轻人不一样。让我吃惊的是,蒋方舟这位小同学她也是纸质阅读的忠实捍卫者。我并不太赞同现在的网络文学将是未来文学的主流这一看法。虽然方正在数字技术上领先,也在为数字阅读的发展服务,但我并不认为或者并不希望文学的主流变成网络文学。不能否认,互联网为数字阅读的成长做了非常好的载体,而数字阅读也会依靠互联网继续快速发展,而且人们也越来越愿意在互联网上阅读。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信息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要求越来越高,能满足人们要求的目前来看只有互联网。仅仅两年时间,中国成为了世界上互联网用户最多的国家,手机用户超过10亿,这也说明了人们的阅读方式将有大的改变,而且速度会越来越快,这一点是无需争议的。这种阅读方式的多元化,也必将导致产业链的改变。

  第一个变化,从前,出版社的发展靠的是出版资源,随着市场竞争的激烈,要适应时代的需要,出版社会越来越少、越来越集中、越来越专业,这可能会变成一种趋势,那将来的生存之道又是什么样的呢?可能是越大的、越专业的出版社活得越好。人们对书的选择也会越来越专业化。

  第二个变化,是与现在行业大不相同的印刷业。印刷书的整个形态会发生变化,原因是未来的纸会越来越贵,在低碳经济的条件下,树木的砍伐会越来越受限制。美国的图书是中国的10倍,在未来纸非常贵的条件下我想美国人也要有他自己的数字化解决方案。也许将来按需印刷将成为可能,所以在四年前我曾胡说八道说,将来印刷厂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小。

  在未来出版业的赚钱之道在于零库存,而零库存靠的是信息化,我们要把书的内容提前放到互联网上,让更多包括销售、发行、消费者都能够看得到,然后他们在网上订,出版社再找印刷厂印刷。注意,这里的印刷方式指的是数码印刷,最快印刷速度达3000字/分的数码印刷机的出现,使得在3分钟内完成一本书从印刷到装订的整个过程将成为可能。只不过现在数码印刷机的成本过高,但我相信在未来5到10年的时间里,数码印刷,按需印刷将成为可能,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人们不愿意选择数字阅读方式,就随时可以打印一本纸质书出来。

  第三个变化,书店的变化。大型书店会越来越少,因为电子商务的发展,如:淘宝网,当当网,卓越网等等的出现。人们逐渐适应这种现代文明生活方式,实体书店卖场卖书所赚的钱还不够店面和日常的开支,因为土地越来越贵,租金越来越贵,所以书店会逐步搬到网上。为应对这些变化,我们应当与时俱进。

方正是一家希望为出版界提供转型解决方案服务的企业,我们致力于在出版变革期为出版社提供完整的、完善的解决方案。在10年前,还没有人做电子书的时候,我们方正做出了电子书,我们还和很多出版社合作,不单单做技术也做版权。现在3G时代来临,方正又走到了时代的前列,做出了“文房”系列电子阅读器。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告诉大家方正的数字出版技术已经走在了世界最前端,我希望大家相信,我们中国人对汉字的理解,对技术的理解都是最深的。我们愿意以我们的技术为出版界提供服务,提供解决方案。

无论是纸质阅读还是数字阅读作为一个业者和读者,我希望我们的出版界在变革中能够促进我们文化的传播。



随电纸书洪流走入数字阅读时代


王子舟: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副主任,教授兼博士生导师


  1、挡不住的电纸书洪流

  电纸书从1998年问世以来,迅速地走完研发、市场化的过程,在2009年终于实现了大井喷。2007年亚马逊推出了电纸书Kindle,内存可容纳1500本书,电池能供2周持续阅读,屏幕模仿真正的墨迹和纸张。Kindle(意为“点燃”)也开始真正火了起来。在中国电纸书市场上,汉王、方正、韩国艾利和(iriver)等群雄并起。

  2、数字阅读时代的来临

如果说电纸书是一股挡不住的洪流的话,那么电脑阅读、手机阅读更是两股大的洪流,尤其是在中国近几年来。

  (1)电脑阅读。据2010年1月CNNIC(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2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每年网民的数量都以双位数上涨,截止当年底,我国网民人数已达3.84亿,稳居世界第一。其中使用手机上网的网民因3G牌照的颁发也已达到2.33亿,约占我国网民总数的一半(60.8%)。我国互联网普及率已达到28.9%。3.84亿网民的数量,意味着中国有3.84亿的人在通过电脑进行新闻、文章的阅读(至少有过此类经验)。

  (2)手机阅读。手机阅读也是不可阻挡的潮流。目前手机用户数量远远超过网民,美国市场研究公司iSuppli早在2008年就预计,2010年全球手机用户数量将突破40亿。2008年底中国手机用户也已超过6.4亿,到了2010年,中国的手机用户在将达到7.4亿人。据IT分析机构“易观国际”近日发布的《中国手机阅读市场用户调研报告(2010)》,手机阅读用户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群体,他们喜欢阅读文学作品、手机报等。多数阅读用户可接受付费阅读形式,只有25.3%的阅读用户表示不愿意为手机阅读内容付费。

  (3)电纸书阅读。相对于网民、手机用户,电纸书购买者目前还是小众群体。原因是电纸书目前还比较昂贵,价格通常在2000元以上。对于大部分人和收入不高的年轻人来说,手机则是更好的电子阅读器,因为现在的手机可以上网、听歌、即时聊天、看流媒体、收发邮件等,本质上都属于内容消费。

虽然纸质书籍时代还没有结束,但电脑阅读、手机阅读、电纸书阅读的三流合一,宣告了数字阅读时代已经到来。

  3、纸质书刊的未来命运

纸质书刊在未来将会消失,当然这并非指从此就没有了,而是指其将被边缘化,就像西医使中医边缘化一样。纸质书刊被边缘化的路线图是:最先消失的是工具书,其次是报纸期刊,然后是小说消闲读物,最后是学术著作。

  (1)消失的工具书。工具书是查检性图书,使用特点是翻检而不是连续阅读。当人们能够轻松从网络版百科全书查找一个名词术语时,就不会再去翻阅纸本百科全书去了。纸本工具书销售不动的结果,就是出版社以后不再出版纸本百科全书了。字典、书目、索引等命运都基本如此。例如,由于现在大学图书馆数字资源里都有《四库全书》、《二十五史》的全文检索数据库,几乎没有人再去查阅纸本的二十五史人名索引、地名索引了。

  (2)消失的报刊杂志。报纸是浏览型的读物,内容以新闻为主,看完即弃。在美国,假如每月花十几美元就能通过Kindle浏览到每天《纽约时报》等数家大牌数字报纸,那么谁还愿意订纸质报纸呢? 2010年起,中国的汉王N618电纸书也可以阅读《环球时报》等多份报纸了,利润上汉王与报社2:8分成(亚马逊是3:7),优厚的利润分割会促使内容生产者逐步放弃纸本报纸的发行。

  (3)消失的消闲读物、学术著作。此类书籍的最大特点是原创价值高,需要连续阅读,并且还有较大的保存价值。小说、诗歌、箴言录、歌曲集、画册等消遣性、欣赏性的作品,因为它们的受众面广,消费量大,也是电纸书将青睐的内容资源。至于学术著作,由于受众窄、消费量小,它们会是最后退出纸本世界的书籍。有人会说,学术著作如果都是无纸化了,数字出版了,所谓“著作等身”也就不存在了,毕生追求学术的人对此难以接受,因此学者们将会坚定地抵制学术著作的去纸化。其实,事情可能并没有这么悲观。作为内容提供商的出版社,它在发行一部销路较好的学术著作的时候,以前可能起印6千册纸质书籍;现在数字出版时,出版社也会少量印刷一部分纸本,以满足作者、图书馆的需求。

  有人说看电纸书不如看纸本书籍舒服,这也完全是多虑的。现在的数字墨水(E-INK)技术已经使电纸书具有纸张的纹理质感以及油墨的凹凸感,阅读屏不发光也不反光。也就是说,电纸书的发展方向是保护传统的阅读习惯,而不是颠覆传统的阅读习惯。

  那么纸质书刊边缘化的时间表是怎样安排的呢?国外某权威机构预测,到2020年数字出版将占到出版业销售额的50%,2030年时90%的图书都将是E-Book版本。意思是说,再过20年我们大量阅读的媒介已经不是纸质书刊,而是电纸书等手持智能终端设备了。也许有人觉得这种预测不靠谱,并举例证明:美国情报学家兰卡斯特曾预言2000年世界进入无纸世界,但这个预言显然证实是错的。然而,我认为这个预测道理的。古代三国时期,纸张与简册、缣帛还是并行时期,魏文帝曹丕曾“以素书所著《典论》及诗赋饷孙权,又以纸写一通与张昭。” 至东晋末年桓玄称帝下令在其辖内以黄纸代简帛,这也不过是一百多年的事,而且当时战乱频仍,技术进步迟缓。如今技术升级速度飞快,20年之内会发生许多让人惊讶的事情。

  4、数字化书籍将改变什么

  (1)中小学生的书包不再沉重。电纸书不仅可以集图、文、声于一身,而且存储量也大,一般5英寸到9.7英寸的电纸书,都有4G的内存,可容纳2千册图书。此外,电纸书还可以大量下载数字书刊,复制速度快、成本低,如亚马逊的Kindle用20秒就可以下载17份报纸。因此,不超过1厘米厚、1公斤重的电纸书将装满所有的教科书、参考书,孩子们也就不用背着沉书包上学了。尤其孩子们的从众心理比较重,当春节、“六一”、以及开学前,城里部分孩子的家长开始给孩子买电纸书,别的孩子受其影响也会很快设法拥有。

  (2)家庭书房将精致化、艺术化。许多学者、文人经常为自己书房的拥挤不堪而烦恼,感觉买了新书无处可放。他们总是向往着一个更宽、更大的书房。不过,不断更换书房的成本十分昂贵,对有些人来说甚至是不可能的。所以,当你的电脑已经连通了数字图书馆,可以查阅海量书刊的时候;当你又购买了几个电纸书终端,想看的新书花很少钱就可以下载的时候,书房拥挤的问题就会消失了。那时的学者、文人的书房不仅不再以藏书多、空间大为“炫耀”,而且将更加注重环境的装饰,如悬挂书画、摆设花木、安放音响以及更加注意采光条件。有的书房还会有博古架,有的书房四周都是根雕艺术品,有的书房里甚至会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随时等待客人的到来。

  (3)图书馆的功能会更加丰富。未来的图书馆馆藏资源将由实体、虚拟两部分组成。由于数字图书、数据库可以在服务器上高密度存储,图书馆能节省出空间开发新的服务项目,如设置数字学习中心、多媒体实习室、讨论圆桌室,开展数字参考咨询、各种小展览活动、真人图书的借阅等。丹麦的奥胡斯公共图书馆(Aarhus Public Library)中有一个让人们分享数字新闻的“信息栏”和一个可以搜索带有各种信息的数字地图“信息拱廊”。此外,它还有一种带有无线射频识别技术(RFID)标签的图书电话,孩子能用它找到某一本书来听故事。2014年,奥胡斯公共图书馆要新建一座图书馆——“城市媒体空间”(Urban Media Space,注意这个名称里已经消失了Library一词),这说明奥胡斯公共图书馆将更加注重信息知识的自由使用。

  (4)“泛在阅读”成为现实。“泛在阅读”(ubiquitous reading)就是无所不在的阅读,即人们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进行阅读。以往的时代,边防哨所看不到当日出版的报纸,偏远山村小学买不到再版的《新华字典》。如今3G能让宽带互联网走遍世界的角落。在各种新信息技术的支撑下,人们可以在罕无人迹的海滩、森林、荒漠上轻松阅读电纸书或手持智能终端设备。2010年3月,法国《费加罗报》的一次调查显示,目前法国人纸上阅读仍是主流,但也有22%的人已准备接受数字图书。汉王科技在今年的国内的测试显示,2009年初想要体验电纸书的网民只有5%,而到了年底,65%的人想拥有一个电纸书终端。随着电纸书的普及,这些数据似乎正在提示:“泛在阅读”的现实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



让阅读照亮未来


  徐坤: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博士,北京作家协会专业作家,北京作家协会理事,北京市青联委员,著有《爱你两周半》等。她以女性作家与年轻学者的双重身份立足于中国文坛,曾摘取过鲁迅文学奖、冯牧文学奖等大小奖项无数,有“文坛得奖专业户”的美名。2008年,徐坤女士潜心四年完成奥运题材长篇小说《八月狂想曲》,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获得了2009年第11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


  十几年前,在作家刚刚开始“换笔”由手写而改用电脑写作的时候,我很不适应,不光打字慢、写字速度跟不上思维速度,而且保存文件时经常丢失,因而我对电脑非常排斥和懊恼,曾写过《怀念手稿时代》一文,表示对电脑写作时代的痛恨。我说:“手写的稿子有一股子‘手味’,那是一个人生命的脉动,通过笔尖与腕部与稿纸的摩挲,遗留在纸上,新鲜而独特,并永留千古;而机器写的东西有一股子机器味,生冷坚硬呆板,面孔千篇一律,完全破坏了汉字形式的美感”。

  十多年后,当我对电脑已经运用自如、并升级换代过五六台电脑、对机器写作已经产生巨大依赖性时,我就不这么看了。我享受到了电脑带来的巨大好处,比起手写时代来,这个“好”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想想手写时代,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要誊写三遍、然后装订,复印,然后邮寄,然后等待漫长邮路的到达,然后是责任编辑费劲巴力辨认作者龙飞凤舞的字体……巨大繁琐的工作量和蜗牛般的慢节奏,真是不堪忍受!而电脑时代,稿子可以边写边改,完成后只需手指轻轻一点,几秒钟,一部长篇小说就用电子邮件发送到地球任何一个角落。而且,十几年来,我惊奇地发现,并没有因为电脑稿件的普遍使用,而使文学的品质有所降低。人们该怎么写还怎么写。

  十多年时间过去,现在,你再让我回到手写时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是回不去,而是坚决不回去!这就像河水不可以倒流、历史不可以倒退、长大了的人不可能再回到小时候一样。

  今天,我们在这里讨论的“纸质阅读与数字阅读”问题,跟十多年前的作家“换笔”问题,何其相似乃尔!

  正如集团老总吴雨初先生说的一样,当电子阅读的浪潮袭来,“作为阅读,我们仍然是把纸质阅读作为最重要和最主要的形式,”因为,“纸质图书伴随着人类走过两千多年,记录了人类思维、科学、文学、文化的所有成果,成为人类文明史的物质载体。”是的,我们不可能轻易抛弃和废置这个亲爱的由树木、森林、棉麻等自然植物打浆制造而来的纸质载体。对于像我这样从读纸书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来说,我曾经迷恋小学新课本上油墨的芳香,迷恋中学大字描红本上宣纸的神奇,迷恋长大以后博览群书时带来的思想的快慰和智性的启迪。

  一旦我们所迷恋的这些传统纸书时代的深度阅读,变成了电子阅读时代的快速点击浏览,我们会很快适应吗?答案是肯定不会,肯定要有个像最初“换笔”时从排斥到接受的慢慢适应过程。而对于九十年代以后出生的孩子们来说,他们赶上了一个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的数字化时代,电子阅读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别无选择也没有障碍。

  因此,身处转型期的我们,必须要学会与时俱进,适应时代的改变。为了尽快适应数字阅读方式,我们不妨这样假设一下:假如我们读的是“内容“而不是过分注重文字的载体的话,写在纸上的字跟呈现在电子显示屏上的字,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纸质阅读和电脑阅读,虽然文字的载体不一样,而呈现出来的汉字方块字却是一样的。只要书写的内容不变,书里传递出的人文思想和精神气质不变,文字写在甲骨上、竹简上、羊皮纸上、或者宣纸上,不都是一样吗?都是使思想插上了文字的翅膀,通过各种承载物,到处传播弘扬。

  从形式上讲,从纸书发展到电子阅读器,技术上更进步,材质上也更环保。这是人类科技史上的又一大进步,我们应该为之鼓而呼。

  数字阅读时代,给我们这些搞原创的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说,纸书尚留有人类文化的“垄断性”和精神贵族遗风,那么,数字化阅读,就使文化更加平民化了,在便利、快捷的旗号下,是文化的平等和共享。因此,如何凸显写作者的艺术个性,真正以“十年磨一书”的精神沉下心来写精品、写好书,去继承、弘扬人类的文化传统,以文字引领人们向美的境界飞升,用自己的作品观照世道,给人心提供一条向上的出路,就成为今天摆在我们这些作家和人文学者面前的重要问题。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赶上了“文革”没有书读的时代,直到青年时期,才赶上国家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大好时光,才能够自由的读书,才开始囫囵吞枣、饥不择食似地恶补文化知识。我希望这样的场景在历史上不再重演。在二十一世纪这个物质和精神产品都极大丰富的新时代,我仍然要老调重弹,奉劝朋友们尤其是青少年朋友多读书,读好书,无论是纸书阅读还是电子阅读,都要从书中汲取道德的魅力,美德的魅力,从古圣先贤书中教诲里得到人格的完善和修炼。不读书的人,只能活在当下,懵懵懂懂,过完极其短暂有限的一生;而读书的人,却能知过去、晓未来、能多活好几辈子,能活上千秋万岁!在世界阅读日到来之际,让我们来一起来读书吧!让阅读照亮未来!


活动结束后嘉宾和集团领导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