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是二十四节气中最后一个节气，每年公历1月20—21日太阳到达黄经300°时为“大寒”。《授时通考·天时》引《三礼义宗》解释道：“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极言大寒之冷。

大寒气节处在三九、四九时段，此时寒潮南下频繁，是一年中的最寒冷时节，也是一年中雨水最少的时期。民谚云：“小寒大寒，无风自寒。”大寒，是天气寒冷到极点的意思。它是一个生机潜伏、万物蛰藏的时令。

大寒有三候

一候鸡始乳

万物沉睡了整个冬天，渐渐苏醒。鸡属木畜，因提前感知到春气，开始抱卵孕育小鸡了。

二候征鸟厉疾

征鸟是指鹰隼之类远飞之鸟，厉疾是厉猛、捷速。大寒时节，征鸟正处于捕食能力极强的状态，盘旋于空中到处寻找食物，以补充身体的能量抵御严寒。

三候水泽腹坚

大寒时节，北方水域中的冰一直冻到水中央，结实且厚坚。冰深处春水生，冻到极点后，就要开始走向消融了。

大寒有习俗

大寒迎年

俗话说“小寒大寒，又过一年”。大寒节气常与岁末重合，此后年味渐浓，人们开始准备辞旧迎新，迎接春节的到来。所谓“大寒迎年”，就是大寒至农历新年这段时间，民间会有一系列活动，归纳起来至少有十大风俗，分别是：“食糯”“纵饮”“做牙”“扫尘”“糊窗”“腊味”“赶婚”“趁墟”“洗浴”“贴年红”等。

流水盛宴

乔叶

接下来吃了四场杀猪菜，如流水盛宴。一场张大包请，一场赵顺请，一场大曹请。在张大包家吃的那顿像是工作餐，说的事儿比吃的菜多。大包的儿子也陪坐着，端菜敬酒。小伙子高高挑挑的，看着不过是二十出头，细问也有了小三十。之前跟他在街上照过一面，一看那脸上的相貌基因就知是大包的。大包说已经找了好几个媒人给他安排了一堆茬口，这些天非得逮住他叫他狠狠地相，必须得相出个结果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媳妇都娶到了家——你看人家小曹比他还小两岁哩，来年就能抱上娃娃。人家是有苗不愁长，咱这是没苗哪里想呀。

还在席上商议了小年这天的事。效率很高，三下五除二便议定了。大英说，上午依例是耍狮子，中午呢，小曹前几天跟她说今年村里形势不错，该趁着劲儿再聚一把人心，提议招呼大伙儿吃个大锅饭，吃饱喝足下午再搞村晚，村晚罢了正好祭灶。一整天连吃带耍，多美气。孟胡子笑道，大锅饭这个好，村里人多少年没吃过了，估计都有兴致。锅碗瓢盆也都富裕着，做菜的手哪家都有，柴火也有的是。只是大锅饭这个名头不雅，建议就叫长桌宴，咱这里街虽不长，却能拼出长桌子。到时铺出半里地来，看着多有威势。菜式倒不用复杂，分量足就好。于是又商定下四道菜：鱼，鸡，闷坛肉，还有一道白菜豆腐。三道荤一道素，全是炖菜。说是能热乎乎地从头吃到尾。带上啤酒饮料，算下来成本约莫两千块。

大英说村里没这个钱，应该叫各家认捐，便立马打电话让小曹张罗，说到那天会把捐了钱的写在大红纸上，张贴上墙，能留下永久纪念。孟胡子笑道，听听大英这用词，大红纸上咋就能留下永久纪念，这可是门学问。大英道，拍成照片不就是永久纪念啦。这么说有啥毛病？众人都道对对对，没毛病。我和老原既在现场，便第一时间报名认捐。本想出一千，大英拦道，顶天到五百。不能再多。知恁大方，可这体面也不能叫恁占太多。得人人有份才好。又打电话给杨镇长，说请他吃长桌宴看村晚，与民同乐。杨镇长立马警惕道，你哪来的这笔钱呀？听说是凑份子便道，算啦，我凑不起份子，也就不去蹭饭啦。村晚倒是能来看。你们不是有几个先进表彰？乡里春节的慰问品还能挤出几份给你们当奖励。大英连声说中中中，杨镇长又说县里文化馆正在文化下乡，要不就叫他们来几个节目给咱村晚助助兴？满以为大英会更高兴，不料却听她拒绝道，俺们就胡乱耍耍，村里的草台班子，不趁人家那些好角儿。杨镇长说你们可以学习人家的经验嘛，大英说等以后有机会再学，这回就这。等她收了钱，问她缘故，她说，村晚就是村里水平，叫县城那些高级的来干啥？显得人家演得好，俺们演得不好？那不败兴？我又赞杨镇长都接不住书记了还恁尽心，大英道，好歹他也是一镇之长，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没有这点儿心胸？

临近席散时，小曹打电话来，说长桌宴的钱已经凑齐了两千，赵顺也捐了五百。其他各家两百的也有，一百的也有。就连大曹和豆哥也各捐了一百。豆哥家捐的却不是现钱，而是五十斤豆腐。说一斤豆腐两块钱，五十斤豆腐正好一百块。豆嫂特意强调说，写上墙时不能写成豆腐，必须得是一百块。张有富慢条斯理道，五十斤豆腐得用掉十六七斤豆子，一斤豆子两块五，也就是四十来块。等于只花了四十块却落了一百块的名儿，这多划得来。这番小账算得我眼花缭乱，糊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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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宝水》，乔叶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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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水》

乔叶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