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出飞花入户时

坐看青竹变琼枝

今日

我们迎来二十四节气中的

第二十一个节气

——大雪

大雪，是反映气候特征的一个节气，特点是气温显著下降、降水量增多。如果在大雪节气天气比较暖和，没有天寒地冻，往往预兆来年春天反而比较寒冷，出现倒春寒。

大雪有三候

1

一候鹖鴠不鸣

太阳运行到黄经255度的时候，即为大雪节气。鶡鴠（hé dàn），古人又称寒号鸟，但其实是一种鼯鼠。此时因大雪天气寒冷，鹖鴠也不再鸣叫了。

2

二候虎始交

大雪时节，此时是阴气最盛时期，所谓盛极而衰，阳气已有所萌动，老虎开始有求偶行为。

3

三候荔挺出

“荔”为马兰草即马兰花，在大雪节气也能感受到阳气而萌动抽出新芽。

大雪

付秀莹

转眼就到了大雪节气。天寒地冻，是北方冬天的意思了。泼半盆子水到院子里，立时就冻上了。大地硬邦邦的，人踩在上头，硌得脚生疼。这个时节，乡下的雾格外浓了。早晨起来，大雾早已经白茫茫一片，把整个村庄锁得严严实实。田野里冷雾浮动，麦苗子上凝结着寒霜。远远地，不知道哪个村的大喇叭在广播：做好乡村振兴这篇大文章，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等全面振兴……冷冽清澈的冬天的早晨，声音传得格外远，格外清晰。一个卖羊奶的，一面走，一面吆喝，羊（昂）——奶（爱）——热乎乎的羊奶喽——一扬一顿的，粗嘎的嗓子，沙沙的好听。有个妇女拿着家伙出来，立在街门口，哎，卖羊奶的，新鲜不？那卖羊奶的说，刚挤的，不新鲜不要钱。那妇女说，膻不膻？卖羊奶的说，不膻还叫羊奶？牛奶喝絮烦了，尝尝我这羊奶，冬天喝热羊奶，滋补得很。白娃爷穿得厚墩墩的，揣着手踱过来，说，这个好，这个养人。那卖羊奶的遇到了识货的，喜欢得不行。白娃爷问多少钱，回家还得煮一个滚儿吧？问东问西。那妇女买了一大碗，小心端着回家了。白娃爷立在路边，跟那卖羊奶的扯闲篇儿。大喇叭里还在广播：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那卖羊奶的说，听见没？咱赶上好时候啦。白娃爷说，啥？那卖羊奶的说，老哥，咱也得关心关心国家大事呀。上头有好政策，咱农村就有好光景。白娃爷说，听你这说话，哪像个卖羊奶的？不像我，睁眼瞎一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筐。那卖羊奶的说，我给你说实话吧，我这是搞市场调查哩。要搞大事呀。就笑。白娃爷说，是不是？我这眼毒吧？

直到半晌午，大雾才渐渐散去了。太阳露出半个脸来，照着人家院墙上的一幅宣传画。画上是一对夫妻，中间是两个小孩子，笑吟吟立在新房子前，后头是绿油油的田野。上头写着：婚育新风进万家，文明幸福你我他。

翠台送了孩子，就直接去上班。这阵子活儿多，大家都忙得手脚不闲，嘴却不闲着。屋子里热气腾腾，一片咯噔咯噔机器声，混杂着轮子沙沙沙沙的转动声，妇女们叽叽嘎嘎，好像是一千只鸭子下了水，好不热闹。一个妇女说，都知道了吧，咱们县里那个人，就是救人的那个，要上北京去啦，英雄人物，表彰哩。另一人说，就是田庄那个人？救孩子的那个？那妇女说，不是他是谁？老天爷，硬是把孩子从车轮子底下救出来了。他自家倒伤得不轻。旁边的人说，网上视频看了没？我的娘哎，惊险得不行，就差一根头发丝，吓死人了。有人说，我没敢看，说是伤了一条胳膊？另一个说，记者采访的时候问，当时怎么想的。你猜人家怎么说？有人问，怎么说？那人说，想啥想？那时候还顾得上想？谁家没孩子？谁见了不往上扑？众人都啧啧啧啧，说倒是实在人。翠台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是素台。屋子里嘈杂，就到院子里接电话。

……

节选自《野望》，付秀莹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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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

付秀莹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